高瑞玉白叟，作为一名收尸者，雨花台的坟山都是他埋的，那当地从前叫宪兵操场。一个坟山埋千把人，百十米长，三米深，一个人宽，十个人一垛，正好一千人一个坑。他们那个队在雨花台埋了一个大坟，两个小坟，有一个小坟堆里埋的满是女尸。

  他们收尸队有四部车子，工人不少是江北招来的。每天早上去，晚上回来，满城都收，轿车上挂着白布红十字旗，坟山埋人时也插上十字旗，南京大屠杀期间，他们整个队埋了几个月。每天埋了多少，用自来水笔记下，回来报告给账房。

  尸身大都烂了，有的在防空壕里，有的在路旁边，都是枪打死、刀刺死的。许多不成个了，一钩肩膀、腿掉了，臭得凶猛。怎样埋的？先挖好坑，坑上架着跳板，拉尸车一来，钩子钩，芦席卷，十个一排垛起来，一排一排垛曩昔，上面堆上土。有时候日本和尚来念经敲鼓。

  日本兵也有参加埋葬的，他们在尸身身上处处摸，摸出手表、钢笔、金戒指、大洋、钞票，都往腰包里装。从中华门到挹江门一路，轿车、自行车、皮箱、大衣、皮鞋、包袱，什么都有，可是那个年初，自己的命还不知在哪里，要这些不义之财干什么?

  中山码头死人堆得比车高，那里尸身最多。都是男人、女性，小孩很少。南京各个埋葬队合起来埋尸有十几万！沧桑变迁，从前的一抔黄土今日早已无迹可寻，唯有回忆仍在控诉。